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帆雅看了一眼自己的手機畫面。雖然現在直接在視覺中顯現畫面已經很普及，但還是有些人不喜歡那種講電話時，像是在自言自語的樣子，所以選擇有實體顯像器的通訊機器。
現在已經接近凌晨兩點，她站在隔離病房的玻璃滑門外，看著躺在隔間裡，帶著氧氣罩的面孔，覺得自己的的胃緊縮到幾乎消失不見。如今的治療技術如此先進，已經有半打的醫生向她保證尼克可以活下去，只需幾天的後續治療和兩週的靜養。
看著臨死的、已死的或者注定要被殺死的人，就是帆雅每天的生活，但是不代表她需要毫無感覺。
瓦希德說的很對，尼克對她像是對親姊姊一樣的尊敬；和毫無血緣關係的人建立這樣的感情，需要緣分和巧合，以及完整的失去過，才能實際體會原來兩人之間的關係極其重要。
帆雅並不懷疑自己對這種關係的敏感度，她一點也不希望尼克經歷這種感覺，但是顯然已經來不及了。
病床上的青年顫動了幾下，與他父親一模一樣的藍眼睛慢慢地睜了開來。沒有發現帆雅就站在玻璃外側，只是茫然的看著上方的天花板。
「抱歉，現在可以進去嗎？」帆雅抓住一旁走過的護士。
「妳是為了調查，還是？」護士看了一眼帆雅身上的名牌，帆雅立刻知道她還是個新人。
「還沒有人告訴他關於史東將軍的消息。」
「請等我一下。」
護士進入了尼克的病房，檢查他的心跳與血壓，尼克因此轉頭，終於看見帆雅，並有氣無力地眨了一下眼睛。
帆雅勉強擠出一絲微笑，朝他彎起自己的手指，算是打了招呼。她剛才遇見賽蘿兒的時候就問過，她知道尼克在中槍後立刻昏迷，自然沒有機會知道之後的情況，也很確定他醒來之後的一件想知道地會是什麼。
「可以見客了，瑟林薇安小姐。不要讓他把氧氣罩拿下來，好嗎？」
「沒問題。」
帆雅在護士走離一段距離之後，才走進了尼克的病房，接著隨即將往前垂的捲髮往後撥，低頭親吻了他的額頭。
「上帝保佑，尼克，你很快就會復原的。」帆雅僵硬的笑著。
「發生了什麼事？」因為隔著氧氣罩，尼克的聲音非常微弱。
「你……中槍了。」
「這點我還是知道的，博士。」尼克虛弱地笑了，「我是指之後。」
帆雅深吸了一口氣。剛才她當意識到，或許就是自己要告知尼克這個消息時，當瓦希德提醒尼克與她之間感情緊密時，帆雅也同時理解，就因為他們之間感情深厚，尼克更會理解到，自己失去的「父親」，具有多麼無法取代的地位。
「我很抱歉，尼克。但是你的父親已經過世了。」帆雅輕聲說，伸出手握住尼克放在被單外的手，案發到現在還未清理的大手沾滿了血汙，「我真的很遺憾。」
尼克沒有回握帆雅，他的表情與其說哀傷、絕望，看起來更像是認命。
「怎麼發生的？」尼克語氣平靜地問。
「我……我不被允許介入這個案子，他們覺得我和你還有將軍太親近。」帆雅停了一下，決定將真正的理由暫時隱藏起來。「所以我不知道，對不起。」
「艾格西探員，他們沒事吧？」
「沒有其他人受傷，約翰和我還沒有見到面，瓦希德說他明天會來看你。」
「明天……現在是？」
「凌晨兩點，尼克。」
帆雅一一回青年的問題，看著眼淚滑出他的眼睛，緩慢的低到枕頭上。
她希望這個夜晚可以快點結束，雖然在尼克心裡大概永遠不會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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半個小時之後，尼克終於再度入睡。這段時間裡他們沒有對話。
放開尼克的手，帆雅認為自己的確應該給約翰打個電話，但是她的手機卻在那之前就先震動起來，而來電顯示卻跟她所認為的不一樣。
「索？現在已經快三點了。」帆雅急急走出病房，壓低聲音接起了電話，一邊慶幸自己並沒有安裝視訊通話，她實在沒有興趣，讓數小時前才在阿米雷戴分開的男子，看見自己臉上的淚痕。
「對，但是我知道你沒睡。我看了新聞。」索靜靜地說。
「你要我相信你打給我，只是要告訴我這件事嗎？」帆雅冷冷的回應，索應該知道絕對不可以和她談論公事才對，而且他也沒有道理關心尼克史東將軍的死亡。
「不是，我只是想確定你沒事。」
「喔？哪一方面？」帆雅不耐煩地回答。
「這……」索停了一會，帆雅感覺到他即可能按住話筒，和身邊地某人對話，才繼續說：「抱歉，我們沒有要打擾妳工作的意思，但是我需要妳現在到115來。」
「115？」帆雅一愣，115就是她剛才在阿米雷戴造訪的地方，也是索以及她的兄姊工作的組織。「我在古錫拉，有宵禁，不要告訴我你不知道。而且……」
帆雅看了一眼身後的病房，更加壓低了聲音說：「尼克受了重傷，我不會離開這裡，暫時。」
「帆，嵐也希望……」
「我要掛了，再見。」
帆雅掛斷手機，放回皮短外套的口袋中，轉身看向朝她走來的女性，對方的腳步聲因為高跟鞋跟而顯得刺耳突兀，也是帆雅選擇立刻掛斷電話的原因。
「在醫務室裡別打手機，帆雅。」
「霓安，我以為妳今天在地球。」帆雅意外地說，那是一名有著俏麗鼠灰色短髮的美豔女性，顴骨明顯的臉上畫著精緻的妝顏，並且露出狹促的微笑；她穿著深紅色的緊身衣裙，但又在面外上卡其色長風衣，適度遮掩她玲瓏有緻的身材。
霓安‧考德烈雅，也是布萊恩小組中的一員，平常是約翰的搭檔；今天的任務原本是由她與維克多作為將軍的護衛，但是因為EEI在地球的行動需要臨時支援，她的位置便被約翰所代替了。
「任務結束，聽到消息就直接趕回來了。」霓安搖搖頭，看了一眼尼克的病床的方向。「畢竟原本的行動策畫是我和維克多，我想你們可能需要幫忙。」
「抱歉，霓安，但我被禁止介入。」帆雅非常無奈的第三次解釋這個狀況，「妳應該直接去布萊恩的辦公室，他們都在那裡。」
霓安面露意外的神情，瞪大了眼睛，當她這麼做時，戲劇化彎起的眉毛依然不減她的美麗。
「為什麼？不是因為妳和約翰吵架吧？」
「當然不是，但妳怎麼會知道？」帆雅頓了一下，不滿的抿起嘴唇。
「約翰給我發了簡訊。」霓安攤開手，一大段文字透過她手讓的鍊墜投影到空氣中。
「……我只希望這不是任務失敗的原因。」帆雅瞪了一眼霓安手中的投影，但是沒有去讀，她希望自己的表情不會被誤解為對霓安的不滿。
「挖苦，帆雅，不是什麼討人喜歡的舉動。妳和約翰最近常常這麼做，我覺得你們最好停止。」霓安笑著說，顯然注意到了帆雅的惱怒。
「謝謝，霓安。但是先不說這個，妳怎麼在這裡？」帆雅按耐情緒，問道。在小組中，她最不知如與霓安相處，其中只有一部分，來自他們平分約翰的時間所帶來的尷尬。
霓安就像是典型諜報電影裡面的女主角，美麗、冷漠、亮眼，隱藏私人情緒到毫無破綻，這在許多方面都和帆雅完全不同。
「尼克，」霓安往後比了比，「我想確定他沒事。」
「他會好起來的。」帆雅說，她不知道尼克和霓安這麼親近，不過想想，她也不知道霓安與誰親近。
「剩下的細節交給醫生比較好，我現在要先回樓上休息一下。妳也是，地球和伊甸之間的旅行很累吧？」
「習慣就好了，妳先去休息吧。」霓安對帆雅禮貌地側頭微笑，然後轉身，走向尼克的病房。帆雅看著她的背影，今晚第一次，認真地想和約翰見面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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labey115 (8)
